守望鄉(xiāng)愁 | 麻雀飛進童年

麻雀飛進童年

◎孫愛勛

　　在農(nóng)村生活，最常見到的動物就是麻雀。正走著路，突然一陣“嘰嘰喳喳”叫喚，抬頭看去，一對麻雀正在半空嬉戲追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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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家有個很大的院子，那是父親跟二叔從爺爺那里繼承來的家當。后來二叔闖了關東，父親便把這處院子從二叔手里買了下來，院子東邊有兩棵很大的櫻桃樹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，盆子口般粗，每年都結很多櫻桃，一穗穗、通紅通紅，掛滿了樹，我猴似的爬到樹上，卻摘不到多少櫻桃，因為它們都長在細長的枝條上，我不敢冒險去摘。

　　麻雀卻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，它們像趕集一樣從四面八方涌來，在細長的枝條上，彈跳著啄食，櫻桃樹上一片“嘰嘰”叫喚聲。麻雀啄食櫻桃的本領，絕對在人類之上，它們把核桃般的小腦袋輕輕一點，櫻桃肉進了肚子，果核卻留在了樹上，幾天工夫，一樹櫻桃精光了，只留下了一樹暗白色的櫻桃核，在碧綠的葉子間搖曳、晃動、閃爍，像暗夜里眨眼睛的星星。

　　父母看見，非但不生氣，反而笑了，說這群小精靈挺會享受的，飽口福了。我對麻雀卻心有不滿，一樹櫻桃，我還沒吃夠，就被它們搶走了。但我還是很喜歡它們，喜歡它們蹦蹦跳跳的樣子，喜歡它們在我家房頂?shù)耐呖p里做窩，孵化小鳥。

　　每年冬天，下了雪，麻雀的心就慌了，它們找不到食物，餓著肚子在櫻桃樹上“嘰嘰”叫喚，從這一枝跳到那一枝，再跳回來。院子里是晶瑩的白皚皚的雪，它們的叫聲里有絲絲縷縷的哀愁。

　　我同情它們，在院子里掃出一塊地方，干干凈凈如鋪在地上的席子。我拿面瓢，從黑陶缸里舀出一些小米，天女散花般撒到院子里。

　　麻雀驚喜地從樹上俯沖下來，磕頭蟲般頻頻啄食，時不時抬起頭來，觀察一下周圍環(huán)境，看有沒有危險信號從天而降。

　　它們啄食的樣子匆忙但不失優(yōu)雅，無拘無束卻又小心翼翼。我想，在饑餓的時候有一碗飯吃，它們應該是高興的、喜悅的，甚至對我有一份感激。

　　鄉(xiāng)居的日子，天天與麻雀為伴，看著它們頑皮的樣子，我的內心是歡喜的。有時惡作劇，在麻雀興奮地在枝頭“嘰嘰”叫喚的時候，用腳去磴一下樹，樹枝晃晃悠悠，麻雀驚恐地撲棱棱飛走了，卻把一泡熱屎撒在了我頭上。

　　與麻雀為伍的童年是幸福的、快樂的、無憂無慮的，那是許多人體味不到的美好時光。麻雀在我童年里撒下了一片霞光，描繪了一道彩虹。

　　后來移居城市，高樓大廈鱗次櫛比，車流穿梭，人群熙攘，已經(jīng)很少見到麻雀了。有時，麻雀會從我的夢里穿過，告訴我說，它們在家鄉(xiāng)挺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