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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海聽風 | 村里的老井

來源:濰坊晚報   發(fā)布時間:2023-07-10 10:36:00

村里的老井

□張克奇

  一口老井,是趙莊最綿長的記憶。聽老一輩的人說,井是立村的始祖?zhèn)兞艚o后人最寶貴的事物,也是如今唯一留存下來的最古老的印記。600多年的歲月里,她同五谷雜糧一起,喂養(yǎng)著一個村莊的日益繁衍。

  井深8米多一點,井筒直徑米許。井口是巨石砌成的。石是我們這一帶特有的青石,質(zhì)地堅硬。四塊大小相當?shù)氖^圍成一個正方形,高出地面20多厘米,將井口包在了中間。年復一年,井口的石頭不知磨斷了多少繩索,也被繩索磨勒出一道道深深的溝痕。用手撫摸這些溝痕,堅硬而柔滑,像極了沉默不語的時光隧道。

  井水是甘冽的,把一茬茬的人都喂養(yǎng)得白白凈凈的。家家戶戶盛水燒水的器具,從嶄新用到衰敗,都留不下一點水垢。更讓人驚異的是,不管是旱災之年還是雨水充沛之年,井里的水位都不降不升,取之不盡。有人說這井是鑿在了一條最好的水脈上,所以才能得此神奇。這是一種巧合,還是先人的智慧?

  井在村子中央地帶。一戶戶人家圍井而居,不斷增加,就像井底的水紋一圈圈往外蕩漾。井邊有棵老槐樹,傳說也是先人栽植的,后經(jīng)考證,并不如此,先人栽下的那棵早已灰飛煙滅,這棵是后人栽植的。位置還是那個地方,樹卻一棵棵地續(xù)栽過很多次。就像一茬茬人的薪火相傳。古槐最低的枝椏上,常年掛著一根井繩,誰家來打水都用它,省卻了自帶繩索的麻煩。井繩也像這古樹一樣,一根根地換過很多次,但是沒有人知道新的繩子是被誰家換上的。

  井繩原本是專用的,卻也出現(xiàn)過一次意外。那年村里一個叫興福的青年因為戀愛失敗,生了自殺的念頭。興福的戀人是同村的小華,倆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,感情一直不錯??墒?,后來不知怎的,小華竟然跟公社里的一個小子好上了。那小子雖然只是個臨時工,卻整得油頭粉面,與莊戶人的邋遢自然不是一個樣。興福極力挽留,小華卻去意已決。興??嗲橹翗O,竟然去自殺。原本是想投井而盡的,站到井邊卻怕玷污了那水,就用古槐上的那根井繩把自己吊了起來,好在沒到咽氣就被人救了下來。

  獲救之后的興福一下子就想開了,不再沉湎于舊戀情,一門心思地勤勞致富,把日子過得活色生香。論輩分,我管興福叫大叔。有一次,我到他家玩,他知道我愛舞文弄墨寫點東西,就跟我談了很多人生感悟,特別能引發(fā)感觸。譬如談到他那次自殺,他說有些東西不管你再怎么執(zhí)著,上天都會有辦法讓你松手的。

  古井的日子一天天老去,又一天天鮮活著,就像里面的水,日日更新著。如今,雖然家家戶戶都安裝上了自來水,但還是每天都有人到井里來取水,因為她的水質(zhì),比自來水要清冽甘甜得多。

  每次回家,我都會帶回兩大桶,舍不得隨便用,只用來泡茶,自以為用這水泡出的茶,才是茶的真味道。不只是我,村子里很多在外地生活的后生們,但凡回家也都會帶些井水回去,有車的用大桶,沒車的就用飲料瓶子裝一點。正因為這個原因,每到節(jié)假日,老井邊會特別熱鬧。一個個被生活散落出去天各一方的游子,往往就會在老井那里重逢,守著老井說說各自的辛酸苦辣。

  老井不語,人自用情。古槐上的那根井繩,更新的速度也快了很多。新的井繩掛在那里,舊的卻不知去向。

責任編輯:平小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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